阿九跟隨著齊愈身後進了府衙，很快便被帶至一處偏廳。

“縣令大人在裏頭等你，快進去吧！”齊愈朝著阿九背心一推，力道不輕的將阿九推了個趔趄，只差趴在偏廳地上。

偏廳內，盧知涯坐在堂前喝著茶水，一旁師爺謝久站立著在他耳邊說話，盧知涯一邊聽著一面點頭。

阿九被推進了廳內之後，齊愈立在偏廳外守著，阿九察覺到此地除此三人之外再無旁人，押她前來審理，卻如此隱蔽，果然是另有圖謀的。

不一會兒，謝久退了出去。

偏廳只剩下盧知涯及阿九二人。

盧知涯站立起身，雙手背後，大腹便便的走上前來：“大膽刁民，見了本官，為何不跪？”

越是昏官，越是愛擺官威，阿九自然不會傻得與他去抗衡，是以溫馴的跪下：“縣令大人在上，民女聶阿九不知所犯可罪，還請縣令大人明示！”

“嗯！”盧知涯對於阿九的態度還是滿意的，隨即出聲斥責道，“你在山窪子村上裝神弄鬼，迷惑鄉裏，又是靈樹又是靈果，一切虛虛渺渺，傳得神神鬼鬼，你可知罪？”

虛虛渺渺，神神鬼鬼……

這些指控，不過是要套她的話罷了。

阿九幹脆也便直說了：“縣令大人英明，阿九並非神神鬼鬼，而是前些時日真得了一件靈物！”

“哦？”盧知涯聽得眸光一亮。

原本以為這民女狡詐，定會遮掩一翻，卻不想尚未問話，她自個兒竟先一口承認了，倒叫盧知涯好一通意外。

門外刑具已備好了，卻沒了用武之地。

不光如此，阿九還跟著娓娓道來：“當初在山野間發現靈物，阿九只當尋常玩意兒，隨即便丟進一旁水缸之中，不想這靈物竟能產出些不知名的黑粒子，阿九將黑粒子撒在荒地上，荒地上便長出了作物！”

“那株火桔樹，亦是這靈物產下的黑粒子所成？”盧知涯聽得專註，倒忘了要趁機出言責備她不立即上絞朝廷之罪。

阿九膝下跪得有些生疼，身子扭了幾記，堆著一臉尷尬不好開口。

盧知涯急欲聽接下來的話，立即出聲：“你且起身回話！”

“多謝大人！”阿九起身，徑直在一旁太師椅上坐下，邊揉著膝蓋邊道，“不錯，那火桔果性熱，正好解了戚家少爺寒癥之毒！之後北芒城瘟疫逐漸蔓延至康城及山河鎮，靈物產的黑粒子又長出了一地的‘雙生紫藤草’，助阿九與師傅解了瘟疫之毒。前陣子縣令大人身染瘟疫，便是有這草藥方能救命！”阿九刻意添上這一句，提醒盧知涯莫忘救命之恩。

雖不指望他能報答，至少在情面之上不好輕易開恩。

盧知涯聽罷，面色微微扯了一記，跟著板起臉道：“那前幾日淹死之人死而覆生又是怎麽回事？莫不是那靈物能叫人起死回生？”

聽到此處，阿九立即瞪大了眼，故作吃驚的問道：“大人這是聽何人胡言，這世間哪有起死回生之事！傻鳳是落了水不錯，被楊二叔救起之際卻還有一絲氣息，阿九用盡了法子才叫她蘇醒了過來，這事兒可是與靈物無關！”

其餘的事兒都好說，起死回生之事她絕不能承認，若是此事叫聶如月知曉，真會叫人將她放幹一身的血。

“哦？”這個倒是叫盧知涯有些失望，然而他卻並不疑心阿九，阿九方才爽快承認了有靈物一事，已讓盧知涯認定了她不過是個毫無城府的農家丫頭，再則，這起死回生之事，確是無稽之談，若是真有，被傳出去也只會徒惹殺身之禍。

盧知涯想了一陣，隨即坐回堂上，拉下臉來冷哼一聲：“大膽聶阿九，與荒野之間取得靈物，竟膽敢私藏不上交給官府朝廷，其心可誅，本官念你救治瘟疫有功，只要你將靈物交出，便恕你無罪！你可有異意？”

果然是打的這個主意。

阿九早已料到，卻又怎可輕易交出，靈珠是與自個兒結了契的，給了誰也是無用，但她可以利用盧知涯的貪婪之心，達到一些目的。

阿九故作為難：“大人明鑒，阿九初得靈物，並不知曉那是靈物，之後知曉了，也已養出了感情，那靈物認人，怕是不會輕易跟著大人的！”

盧知涯微瞇了瞇眼，瞧著阿九不像說的假話，擰眉深思：“那你說，如何才能將那靈物留下？”

阿九思忖了記說道：“大人有所不知，這靈物乃集天地靈氣所出的萬物之靈，天性純良體恤百姓，便是因著這般，才會孕育出救治瘟疫的藥材，若是它感念到縣令大人亦有一顆愛民如子之心，定會甘心跟著大人。”

說得這般玄乎，盧知涯將信將疑：“那你說，如何才能令其感應到本官的愛民之心？”

總算不負她一路苦心安排，阿九扯唇一笑，隨即主動上前一步匍匐在地：“眼下有百餘流民安置半壁荒原，流民有老有少有青壯年，阿九見其開墾荒地，勤奮樸實，便擅自將眾人留下收做佃戶，只是眼前流民未入山河鎮籍，無法久居，是以托阿九向縣令大人求個恩典。”

地是阿九的，人亦是阿九花費銀兩安置的，盧知涯身為山河鎮縣令，卻未為這幫流民做過一件實事，甚至還要趁機尋難茲事，著實民心盡失。

阿九趁此機會提出要求，內心忐忑的不知盧知涯是否會發這一念之仁。

盧知涯的想法並不覆雜，他已年過五旬，隨時都會告老還鄉，無論流民鄉民，是去是留，不過是他斂財的手段罷了，如今聶如九用此借口讓他批準眾流民定居半壁荒原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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